凤七寻知道,赫连沣对她轻易不会自称本王,一旦他这么称呼自己,要么是在人前为了保持威严,要么便是——他生气了。
如今雍王府大堂里除了他们以外再无他人,赫连沣自然不用保持威严,那就说明他生气了。听他的问话,似乎是在介意自己刚才安抚赫连煜的话。
凤七寻无奈的笑了笑,扬头回视着目光探究的赫连沣,解释说:“我之所以不利用太子殿下,是因为殿下到底年少气盛,不如王爷来的沉稳,恐怕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凤柒翰对我……”
“年少气盛?你确定是在说太子?”赫连沣微眯起了眼。
凤七寻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而不是一个近四十岁的女人。她轻咳了两声,避开了赫连沣探究的目光,嗫嚅着道:“太子殿下比起王爷,自然是要年轻许多。”
“你的意思是……我老了?”
凤七寻心道,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赫连沣这么会鸡蛋里面挑骨头,愣是把别人件简单的话,给歪七扭八的曲解成了别的意思。
“王爷你怎么会老呢?你这么年轻英俊,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说到后来,就连凤七寻自己都被她的阿谀奉承给恶心到了。
反观赫连沣却是一副颇为受用的模样,不停地点着头,“嗯,说得不错,继续说!”
凤七寻撇了撇嘴,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再不言语了。
赫连沣略一倾身,整张俊脸就突兀的放大在了凤七寻眼前,眼神戏谑的道:“既然我在你眼中这么优秀,不如考虑一下我如何?”
“王爷……”
“看吧!是真心称赞还是违心奉承,一下子就分辨出来了!”
“……”有这么开玩笑的么?
赫连沣伸手拍了拍凤七寻的脑袋,唇角微勾的说:“今天你受惊了,回园子里好好休息一下吧!”说罢,他便轻笑了两声,转身大步走出了王府正堂。
赫连煜和赫连沣先后离开了以后,臻儿才从门外走了进来,瞧着愁眉苦脸的凤七寻,不无好奇的问道:“小姐,你怎么苦着一张脸呀?”
凤七寻勉强扯出了一个苦笑,什么都没说,径直迈出了正堂。臻儿吐了吐舌头,疾步跟上了她的脚步,“小姐,你等等奴婢!”
夜幕幽蓝如深海般沉邃,点点繁星缀于苍穹之上,闪烁着迷离而又梦幻的光芒。格调雅致的菱湘小筑内,臻儿坐在外堂的花梨木桌旁,单手住着腮,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瞌睡。内堂的青玉案旁,凤七寻手持毛笔,正在聚精会神的练习写毛笔字。
不知道是听谁说起过,读书和练字是最能陶冶人心性的,所以闲来无事的时候,凤七寻最爱的便是执笔挥毫,或是誊写经卷子集,或是单纯的就练练字,以平和日渐敏感的心绪。
烛火明灭间,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身进入了房间。凤七寻停下手上的动作侧耳细听,却也只是听到了极细微的声音,源自于院外的虫鸣,其余的便再无声响。
她正想继续伏案练字,却瞧见半梦半醒的臻儿脑袋一歪,整个上半身全趴在了桌子上,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咚”的声响,而后便是烛焰扑闪了两下,一个身形颀长英挺的男子便出现在了凤七寻面前,烛火灯芒下,男子脸上银色的面具散发出了惑人的妖冶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