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玖道:“夫人并没有要张氏的性命,只是发卖出去。”
安念露眼泪哗啦啦的流着:“那也是让我们骨肉分离”
安念春头埋在张氏胸口哭着,张氏绝望了。她其实已经想到了,她被安丘作为弃子抛弃了,白飘飘当初嚷嚷着要卖掉她,都没有动手,而如今动手了,必然是安丘答应了,从安丘冷落她开始,她虽然无数次的拿着安丘是个重情之人来安慰自己,但那情太轻了,他保不住、也不会去保,张氏清楚了安丘薄凉,却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
如今,她将再次舍去两个女儿,如同曾经她舍去那儿子,张氏颤抖着嘴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歇斯底里或是嚎啕大哭都不如她此刻哀莫大于心死,安丘舍弃她选择了白飘飘。
曾经,她沾沾自喜安丘能抛弃白飘飘,下了血崩药,而今,苦果降临,晦涩不堪,胸口充斥着铺天盖地的疼痛窒息。
可她,却无退路,她选错了人!
白玖嫌弃她们吵闹太大声了,就让拿了布条堵住她们的嘴,拉了出去,安念春、安念露被丫鬟拉着,哭嚎的看着母亲被带走。
一股绝望、哀祭的心情充斥着这个年仅七岁的姑娘,她早就知道她身为庶女,要在嫡母手下生活,可白飘飘不待见她们,很少见她们,安念露不甘心的咬着嘴唇被丫鬟拉到了屋子里。
没有了母亲,以后只会更加凄凉。
两个女孩心里明白,哭红了眼睛。
安念波原本在园子里玩耍,但是听到动静连忙赶去看。
她看到远处白玖和一个大红脸的肥婆子说话,片刻,那肥婆子招呼自个带来的小斯,把张氏、七个丫鬟扯着往外走。
安念波一看这情况,明白了这是要被发卖出去,她跑着过去,却没有阻止,一直到大门口,张氏等人被拉到两辆破旧的马车上,她看到张氏绝望的眼泪,她看到马车驶去。
安念波在走廊里沉思,前世本在这一年怀了安念千的张氏如今被发卖了,安念千也没有出生,她曾发誓的让张氏不得好死,她虽然没有自己动手,但张氏被卖掉,日子必然难过,失去儿女。
就让她受尽苦难的活着,一个养尊处优的人,沦为泥沼,屈辱的活着,丧失尊严。
白飘飘仁慈只是卖了而已,若是别人家的主母遇到谋害性命的小妾早就弄得残废、生不如死,再磋磨庶女一生凄凉。
白飘飘却没有谋害过张氏。刁难、压迫庶女。跟张氏前世磋磨安念波比起来,白飘飘已经是容人雅量。
安念波一想就释然了。
安念波会动手么,她想她会的,但是直到现在除了那次腹泻外,她还真没动过手,一个前世就很善良的人,今生心肠硬了些,何况背负着救人的职责,她不知不觉间性子软和了许多。
傍晚,晚霞烧云,红的似血。
安丘穿着官府回来,白飘飘递上一杯茶,自个坐在另外一边,就把已经发卖张氏的事情说了下,不动声色的观察他的神色。
安丘表情淡淡的叹息道:“夫人果然大度,张氏有次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咱们也算对她仁至义尽了,两个孩子找个丫鬟照看吧。将来还需要你给她们准备出嫁事宜呢”
白飘飘道:“张氏颜色艳丽,保养得极好,极有可能被牙婆卖到青楼,那种地方,朱唇万人尝”
安丘又喝了一口香茶,完全不在意的表情。
白飘飘看他这样也就不再提张氏,但是却打算暗地里派人去看看,万一安丘把人赎出去,她对安丘已经是无法全身心信任,至亲至疏夫妻,完全信任别人本就是愚蠢行为。
安丘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是有点晦涩不忍,可如今他也只能让张氏承受一切。
此去一别,安丘就不会再理会她了,她是好是坏那也只能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安丘并没有再去妾侍那里入睡,而在白飘飘抬了四个妾后,安丘担心她们会怀孕就让人去买了避子药,厨房副管事不满女管事压他一头,对安丘暗地里投诚。
而安丘就让他把这避子药下到四人吃喝里,杜绝后患。
夜晚,床榻上,安丘为了表现自个的心意,就把让四个妾吃了避孕药的事情告诉了白飘飘,白飘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那相公以后是打算一直不让她们有子嗣么”
安丘搂着她道:“要那么多孩子做什么,将来纷争不断,乱家祸源都是因为财产利益争执,你还能生,咱们有自己的孩子就是了,以后我也不打算再纳妾,其实我是真的不喜欢一大家子”
白飘飘靠在他肩膀上道:“话虽如此,可如今她们四人已经是你的妾了,若是一辈子没有孩子,迟早会认为是我干的呢”
安丘笑道:“那就都卖了吧,省的看了心烦”
白飘飘惊讶道:“说的轻巧,这传出去还不得说我善妒,别平白坏了我的名声。”
“那就留着,反正我一个也不喜欢,要是听话你就使唤着,不听话就打发了。没必要为了下人让自个生气。”
白飘飘听着有些不是滋味,两人躺下后,安丘闭上眼睛,白飘飘侧头看他,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她思索片刻,才觉得安丘是不是太冷静了些,虽然张氏害她,但是张氏是要傍着安丘生活,对他言听计从、温柔小意,可如今,安丘的表现,让人觉得薄凉了些。
虽然安丘说,他是因为对张氏心寒了,可是白飘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