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玉树,一如当年他父亲未曾上战场的模样。
老王妃忽的感慨了句,岁月苍狗,她这个老妪都还在,那孩子却只留下一道上战场的背影给她。
挥退了下人,屋内只有祖孙两人,沈君承才娓娓道来。
一刻钟后,屋内传来老王妃激动的声音。
老天看顾,她就说,心莲的孩子怎么会瞎,怎么会呢?
沈君承并未告知完全恢复,只说能大致看到了模糊的影子,再过段时间,就差不多了。
饶是如此,老王妃也开心的不行,这杜茂明果然厉害,回头得再送点礼。
又细细叮嘱他在杜府安心治病,这边不用担心。
沈君承嗯了一声,内心微微触动,拉着老王妃坐了下来,说起了周清。
老王妃诧异,“你说他刻意接近延芳?”
沈君承其实觉得周清是借由延芳接近安安,但是这个不能说,怕会连累安安名声,只说了周清目的不纯,他听杜太医说的,见周清有意布局接近。
老王妃虽然对周清有几分喜悦,但确实不会把延芳许给周清的,在听说周清竟然还故意接近,顿时又觉得这孩子别有心思,自然多了一份谨慎。
沈君承没透露太多,王妃奶奶活了这把年纪,其实通透的很,有时,只需要透露一点就可以了。
说完,他提起了那个茶叶枕,送给杜太医先看看有无不妥再使用。
老王妃嗯了一声,吩咐桂嬷嬷明天悄悄送去杜太医手中。
回眸看着烛光下不再覆着白纱的孩子,一时感慨,忍不住拉着人又嘘寒问暖一番。
这一问,没注意子时更都响了。
老王妃这才注意,承儿眸中一闪而过的焦急,当即也懂,新婚小夫妻,一下分开这么久,怕是承儿也是惦记的。
哎呀糊涂了糊涂了,这孩子也不说,她一个老婆子有什么好陪的。
她赶紧摆摆手,说自己乏了,催促沈君承回去歇着。
沈君承莞尔一笑,这才起身告辞。
到了风亭水榭时,院子内静悄悄的,守门的小丫头打着哈欠,忽的见夜色中一抹白色的身影,当即睡意去了一半,立马站的端正,上前就去请安。
沈君承嗯了一声,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两个丫鬟推了一下,才发现门被反锁了,只好敲门,小声道:“夫人,夫人?”
苏安安睡得迷迷糊糊,听门口有人喊,才不情不愿的睁开眼,问:“何事?”
小丫鬟回:“世子回来了,夫人,麻烦您给开个门。”
苏安安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丫鬟的话,忙撩帐起身,趿拉上鞋子开门。
门一开,沈君承就感觉到了一股凉意袭来。
苏安安看着门口披月而归的人,压下诧异,忙接过他手中的盲杖,扶着他进来,道:“夫君怎么突然回来了?”
“也没遣人说一声,妾身也好起来迎接。”
沈君承一进门就注意到屋内放冰了,眉心微蹙,身子不好,怎的还贪凉放冰?
他没回,而是故意问了句,“屋内放冰了?”
苏安安一愣,“嗯,这两天天气愈发热了,妾身便放了一盆,夫君觉得冷吗?”
这两天确实热了起来,已经七月了,而且她月事走后,就不怎么畏冷,还是怕热的,也就今晚开始用的冰。
沈君承直接道:“你体寒,用冰太早,撤去吧。”
苏安安就眼睁睁看着自己那盆冰被搬走……
内心暗想,是不是他怕冷,毕竟他体温低。
算了,忍一忍吧。
丫鬟们闭上门,又乖乖守在门口。
她去掌灯,又问道:“夫君吃过没?要不要吃些宵夜?”
葳蕤的烛光亮起,映照着房内朦胧,沈君承一抬眸,差点就僵在原地。
立马别开视线,压了压额角,道:“不用,我在杜府吃过了也沐浴过了,你不用忙活,也不用掌灯,歇吧。”
苏安安一时没想起来自己的寝衣,哦了一声,刚准备吹熄,又觉口渴,顺势喝口水再吹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