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阿哥站起身,出席行礼谢恩。
“儿子谢皇阿玛封赏。”一字一顿。
四爷在恍惚之间忽然明白了什么。
敦,十阿哥,现在应该叫做十爷了,这个敦字里的意思可太多了。
十爷近来没有不敦厚老实的,但是蒙古科尔沁部准噶尔部以及和硕特等部却没有一个是安分的。
这个敦字,是安在蒙古各部身上的。
大清是在用一位身份贵重非凡的皇子来安抚和警告蒙古各部。
如果四爷没记错的话,那位乌尔锦噶喇郡王,算是博尔济吉特氏里性子最激烈的那类,也是一直以来的主战派。
没见方才乌尔锦噶喇郡王一直不曾说话吗?
这便是最大的警告。
牺牲一个皇子,换来大清和蒙古的短暂和平,甚至是长远和平,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不论十阿哥的身份有多贵重,但温僖皇贵妃已经不在了,更别提当年的四大辅臣之一的遏必隆了。
钮祜禄氏一族虽然仍旧出了许多肱骨之臣,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小儿都明白。
只是,九阿哥和十阿哥又何其无辜了。
不过生在天家,哪里又有什么无辜的呢。
这场夜宴散去时,万岁爷最后才说封九阿哥为贝勒。
九阿哥不在,众人的目光却都有意无意地落到八爷身上。
这下子有爵位的几位皇子里,就属八爷的爵位最低了。
八爷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这会儿都还能维持着笑,还拱着手说等回京了要好好恭贺九弟一番呢。
他也聪明,知道这会儿十爷心情不顺,并没有提起十爷。
不过十爷这会儿早就不在席上了。
同样不在席上的还有博尔济吉特氏的那位郡王。
万岁爷是最早离席的,今夜万岁爷也喝了不少酒,梁九功把醒酒茶端上来的时候万岁爷摆了摆手。
“乌尔锦噶喇,最是疼爱他的这个小女儿,朕这算不算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呢?”
近前没有旁人,万岁爷才能这样说着玩笑话,只是他的眼神浊浊混沌,是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的。
梁九功没抬头,仍旧捧着那碗温热的醒酒茶:“万岁爷圣明,一切都是为了大清。”
万岁爷呵笑一声:“是朕对不起胤?,这孩子年幼丧母,和朕向来不亲近——”
现下万岁爷这一赐婚,只怕是——
梁九功仍旧未抬眼:“万岁爷放心,敦郡王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万岁爷目光沉沉,已经有些粗糙的手指最后还是轻抬端起了醒酒茶。
“京城里如何?”
万岁爷显然不想在十阿哥之事上做过多的纠缠,或者说,他不愿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心中所想,哪怕是他身边的亲信梁九功。
“太子爷近来,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