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道请郎中来看了才知道,言一昨夜累极,又受了些寒凉,这才发起了烧。
开了药方,汪大哥又在船上的仓储里拿了药——这船上的人时常在榆河上走着,一路难找的药铺,便在船上备了一些常用的药材。
等到他把药煎好了,回到屋子里,才发现梁远还没有醒了过来,最初他也只当是昨夜受了惊,可是一看言一的样子,他也去摸了摸梁远的额头——倒是没有发烧,只是一直昏睡不醒。
他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便叫郎中也瞧了瞧小孩儿,这才知道他日嗜睡,竟是因为身上中了毒……
直到傍晚,言一才有了点意识,她从床上坐起来,像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睡着睡着就到了床上,缓了一会儿,她转过头,才发现游道还坐在旁边凳子上,头一点一点,睡得迷迷糊糊的。
“这是……”她一开口,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给惊到,立马收了声。
尽管言一只吐了两个字出来,还是被游道听见了——他虽然闭着眼,但是还是留了点注意力在言一身上,只要她有动静,就能醒过来。
“阿姊,你醒了?”他惊喜道,“你睡了一天了,可算是醒了。”
“……生病?”言一一愣,随即又释然了,她的身体远比不上十年后的自己,会生病,倒也是应该的。
“咳咳,多谢了。”她顿了顿,还是开口说道,她一生病,游行鹿就要照顾两个人了。
“倒也不用道谢啦,阿姊平日里也在照顾我啊,”游道挠了挠耳侧,正色道:“不过,阿姊你知道阿远中毒的事么?”
“中毒?!”言一睁大了眼睛,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她一直以为小主子只是因为早产,所以有些先天体弱,没想到他竟是中了毒。
“这、怎会如此?”
言一的表情做不了假,游道相信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随即开口解释道:“今日阿远一直没有醒过来,我便让郎中看了看,郎中说阿远这是中了一种慢性的毒,现在余毒未清,这才导致的嗜睡不醒。”
竟是这样么?难怪,难怪小主子上辈子在主子病重之后便不幸夭折了。
若是她没有带着小主子离府,那么也许小主子还是逃不脱上辈子的命运……
“阿姊,放心吧,郎中说等到余毒排干净了,阿远自然就不会这样了。”眼瞧着言一低眉沉思着,游道又宽慰了几句,“现在最重要的是阿姊要养好身体,我们都还指望着阿姊呢。”
他说罢,转过头,红了耳廓,“我去给阿姊把药端过来。”
“……成吧。”言一顺口回了声,她也不矫情,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赶快养好身子,那么他们三个人的安危,就一日没办法得到真正的保障。
不过,言一又想到,游行鹿这家伙现在基本上是在她身边放开了,没有再隐藏自己与他人不同的说话语调。
言一也不笨,她自然能够听出游行鹿说话的语调不似豊朝人,甚至也不像余平的平民百姓。
上辈子,她接触过一些余平的贵族,游行鹿说话的语调和方式,就像极了这些贵族。
若是她当初没有在双溪寺救下这家伙,那么他本来的命运,又是什么样子的呢?她忽然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