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床单,游母坐下来,压低声音道:“那丫头,真不像你们姓游的,胆子忒大,她现在可不是大姑娘了,跟人睡过了已经。”
游蕊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听清楚游母说得是什么,也惊讶不已,“您怎么知道的?”
游母一脸得意,“我是什么眼睛,早在她第一次被她姐叫到城里做伴,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出来她不是个姑娘了。”
见女儿面上的惊讶更甚,说道:“姑娘和妇人,差别可大着呢,眼利的都看得出来。今儿上午你爹让我去给你奶奶送枣糕,我听到那丫头在干呕,算算时间,要是第一次便有了孩子,也该有症候了。”
游蕊听完,摇摇头没说什么,对游母道:“娘,您挺懂这些的,以后去妇幼院给我帮忙呗,每个月给您一两银子的工钱。”
“你当我傻吗?”游母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得意道:“知道不,你大哥又找了三家做豆腐的,专门给咱家供豆皮,这一天到手里的货款,就有二十贯了。我稀罕你那一两银子。”
游蕊讨了个没趣儿,“家里离开您也能忙得过来。再说,大哥、二哥要把这生意做大,以后是必要雇工的。”
“那我更得看着了”,游母说道,“我可听说县里已经有别的辣片在卖了,比咱们的要便宜,只是口味上比不上。要是以后雇工,这辣油调料方子可不能让外人碰。”
游蕊想着,辣片的生意已经做起来了,倒可以增添上一些麻辣的卤味,什么猪下水、鸭翅、鸭掌的,如此一来,能更好地拉动整个月牙村乃至周边村庄的经济。
正打算明天跟二哥提一提,就听游母道:“你真打算过几年再要孩子?”
游蕊挺反感这个问题的,但是这次母亲言语间带着几分小心,她便点点头。
“溪田真的愿意?”游母又问。
要不是游葵还没嫁人就有孕,也不会触动她这根敏感的神经,但奈何女儿越来越有本事,她根本管不住。
游蕊不知游母心里所想,道:“他真心愿意。”
“男人的话可不能太相信”,游母说道,“你现在不想生,那就把他管严实了,别让外面的女人有机会凑上去。”
说着努努嘴,“想想那何举人家的娘子,碰见这样儿的,你说恶心不?”
游蕊好笑地道:“我知道了。”
清晨,村人都还在睡梦中,便有一阵喜乐声和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传来,惊起好些人,穿好衣服起来一看,一顶粉色的小轿已被抬到游大伯家门前。
山上,外面一片水雾迷蒙,院子里倒没有多少雾,厨房的烟囱上已经冒起袅袅炊烟。
游蕊蹲在院子里,两肥壮的狗子和又高出一截的小白在围着她打转,这时卫不恕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
“小白”,昨晚他们睡觉时,大白和小白还没回来,现在看到小白,卫不恕立刻欢快地跑了过来,蹲在游蕊旁边,搂住小白的脑袋揉了又揉。
小白也和他玩,甩尾巴、张嘴假咬什么的都会。
玩了会儿,卫不恕便缀着三只尾巴,跑到厨房给它们端水喝,当然趁着游母没注意,给加了半盆的灵泉水。
游母一扭头,说道:“小恕啊,再给大白去舀一盆。”
大白刚才就要水喝,她让女儿去舀,那懒闺女竟然说等小恕醒了让他去舀。
卫不恕听了,又提起一个更大些的木盆,舀了两瓢水,便从掌心放出许多灵泉水,将盆子添个半满。
这次再去京城的话,他可以偷偷往家中的井里多放些灵泉水试试,如果可以,以后便都这样给家里存灵泉水。
虽然姨姨的母亲偶尔会说他,但卫不恕感受得到,奶奶也是愿意照顾他的,要不然当初便会让姨姨把他赶走了。因此,他希望姨姨的家人都能健康长寿。
山下隐隐的鞭炮声就是在卫不恕忙来忙去的时候传过来的,一共响了两阵儿,中间也没隔多长时间。
游母咋舌,扎煞着还带着面粉的手来到厨房门口,说道:“这游葵还真从家里出嫁走了?虽说儿女都是债,可是你大伯家的这个债主着实硬气。”
游蕊正弄了些岩草汁儿,拿一个刷子在大白身上刷,大白趴在那里一边惬意地眯着眼睛一边喝着水。
那边游母又道:“也不知你大伯娘会怎么闹?”
看样子挺想去看看现场的,游蕊说她:“您不是要做葱油饼吗?”
游母:这死丫头就会扫兴。
这时候的村里,游葵已经坐上小花轿,几个吹打的和一个管事在前面走着,很快就走出不算大的小村子。
游大伯娘满脸笑意地站在门口望着,虽然是二女婿弄得这个花轿是粉色的,但村里有几家的女儿出嫁坐得上花轿的。
最近的,也只有游蕊一个。
可是她坐的那个花轿是租的,上面的红绸布都半旧的了,自家女儿这个却是何老爷专门让人做的,成亲以后,摘下粉绸,还要让女儿平日出门的时候使用。
管事的也客气,刚才可是说了,等三日回门的时候,就在城里的大酒楼置办一桌酒席,他们这边的人不用管,何老爷那边会安排好,他们家人去就行了。
游大伯娘只觉面上有光,花轿还没出村,她便得意洋洋地和邻居们说何老爷如何如何对她葵儿好,何家又是如何如何有钱。
邻居们中有那两个大爷家的儿媳妇,听着都替她磕碜的慌。
“大婶子,你也别拿蕊儿成亲时候那花轿说事儿,人家那是正红的,就算是租的,可比你闺女这个小粉轿值钱”,一个媳妇撇嘴道,“再说人家溪田那会儿成亲请的是一整个喜乐班子呢,还给咱们全村的人都撒了喜糖。”
“你葵儿好歹是给举人老爷去做妾的,怎么连一点糖果都没有?三日回门该回娘家,那边却要求你们一家去县城的酒楼。这是做亲戚的意思?只怕把你们一家当作下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