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的这芦苇荡边上,也同时要开启一场交锋。
一场局中之局的交锋。
周乙叹道:“周某不明白,老先生身为春秋三甲,为何要和一个小辈过不去?”
黄龙士眯起眼睛看着周乙。
眼前之人也是一个异数。
这世上,本该没有南宫恨和周太乙的,可他们偏偏出现了。
那徐凤年,身为将门之后,战死沙场本该是他最好的归宿,却偏偏要趟进江湖这趟浑水,要分走江湖气运。
这些人,都是他筹谋鼎盛千秋的异数。
黄龙士意识到今天有这位周太乙到场,徐凤年那边是一丝可能也没有了。
只是,他毕竟是黄龙士,他永远都在落子,从没有收官的时候。
既然周太乙作为一桩局外人,硬生生要闯进来这盘棋内,那不妨也将他算在局内又如何。
这个时候,黄龙士不再关心芦苇荡那边的战况,看着周乙,捋着胡须笑了:“老夫号称春秋三甲,精通算、书、棋,修成儒圣,自问这天下大势,鸡毛蒜皮尽在心中,可却始终没有料到,有两个人,竟然是老夫也不能看透的,就好似忽然蹦出来的一样。”
周乙面色不动,道:“哦,老先生指的是?”
黄龙士淡淡的道:“一个是与王仙芝战平的南宫恨,一个,便是老夫面前的你了。”
周乙轻轻笑道:“怎么,老先生对于周太乙和南宫恨,抱有很大成见吗?”
芦苇荡那边的喊杀声有些大了。
这边的风中都传来了血腥气。
黄龙士捋着胡须看着面前的棋盘,道:“老夫想,对南宫恨拥有成见,应该是面前的阁下吧。”
周乙面色平静,道:“先生何出此言?”
黄龙士直立起身,木杖柱地,道:“南宫恨建起至尊楼后,便在江湖上大肆寻找一人,名曰史艳文,老夫又从别的地方得知,那史艳文乃是全家都被南宫恨灭族,而找他的目的,是想要集齐一些东西。”
周乙面色不变,轻轻地自语道:“这与我何干?”
黄龙士笑了笑,道:“恰巧,老夫最近又得到了一个消息,南宫恨现在好似在找你了。”
“老夫猜一猜。”
“阁下怕就是那位史艳文吧。”
“刚开始,南宫恨要找的是一个和你面貌身形名字都不一样的人,连他都没能够第一时间想到,他要找的这位史艳文早已经改头换面了。”
“周太乙出现在江湖上的时间,是一年前零三个月,南宫恨出现在江湖上的时间是一年零一个月,你们两个人同时闯入这个江湖,前后差距不到两个月,身份来历,俱是无人知晓。”
黄龙士这会儿看着周乙,露出笑容:“周先生,不,或许该称你史先生,介意和老夫说一说,你和南宫恨之间的恩怨吗?”
周乙目光微闪,道:“即便你猜出来了又怎么样,我又何必和你说那么多?”
黄龙士慢慢说道:“或许,在南宫恨找上你的时候,老夫可以襄助你一臂之力?”
周乙闻言看着黄龙士,定定的道:“你想要与南宫恨为敌?”
黄龙士淡淡的道:“现在这个江湖上,怕是没有人不畏惧他,他与王仙芝不同,王仙芝天下无敌,却清心寡欲,只树立一座武帝城,不插手太多江湖之事。”
“南宫恨却宣战天下,这大半年以来,不知道有多少江湖人士被他夺走心志,人将不人,将整座江湖弄成了他的后花园,恣意妄为。”
“说什么别人的失败就是他的快乐,其实就是以虐败别人为乐,其虽亲手杀了人猫韩生宣,恶行却比韩生宣犹有过之,已成为江湖上的最大魔头。”
“老夫纵算不为天下人考虑,也要为自己考虑,以此狂人心性,他这大半年来先后挑了吴家剑冢,龙虎山,京城,甚至连北莽道德宗都挑了一个遍,现在就剩下两禅寺还有武当山没遭遇他的毒手,他迟早会找上这些地方,也会找上老夫。”
周乙闻言,沉默少顷,反问道:“所以,老先生是想为江湖除害兼之自保?但是东海一战,京城一战,甚至于他后来宣战天下,谁是他的对手?谁又有办法除了他?”
黄龙士淡笑道:“老夫有,史先生也有!”
周乙眼睛眯起,道:“我有?”
黄龙士双手拄木杖,微微开口:“先生背负族仇,又有南宫恨极欲集齐的东西,若说内心没有复仇的计划?恐怕难让人信。”
说着,他看向了周乙面前的萍儿,再看了看芦苇荡那边的温华,若有所思。
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周乙淡淡的道:“就凭老先生空口说这些,便想让我和你合作,一同对上南宫恨吗?”
黄龙士看着周乙,淡淡笑了,“如无意外,你的行踪当很快就会传到南宫恨的耳朵里,届时,请容老夫以你做饵,布上一局,便知老夫诚意。”
周乙冷笑了:“以我做饵,黄龙士,好大的胆气!”
黄龙士表情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