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丞相要是一力袒护左真,岂不是做实了‘门下忠犬不惧皇权’的罪名!”
“这个左真,就是块糊不上墙的烂泥。本丞相提携他,他连这点差事也干不好,连累得本丞相丢人现眼。”
“此事本丞相不宜再插手过问。”
三言两语间,远在千里之外的左真,已经成了一颗弃子。
其中一个幕僚,低声进言:“丞相,太后娘娘染指朝政之心,人尽皆知。此次丞相退了一步,只怕会助长太后党羽气焰啊!”
所谓太后党,就是这几年间的事,中坚力量是兵部尚书安国公,另有户部尚书纪尚书,也被太后着意拉拢。再有一些中低极官员。虽然不及王丞相党羽庞大,却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了。
王丞相冷笑一声:“且容太后娘娘得意几日。”
“一个妇道人家,安分守己地待在后宫教养公主县主也就罢了,非要染指朝政。实在是目光短浅无知,竟以为本丞相是她的对手。其实,真正对她有忌惮之心的,是龙椅上的天子。”
太康帝性情再软弱,也是九五之尊。皇权之上,只有孤家寡人。便是自己的亲娘,也绝不乐意分享权利。
可笑郑太后,根本就没看清这一点。
叩叩叩!
敲门声响了起来。
王丞相眉头一拧,话语中流露出不悦:“谁?”
他召幕僚议事时,书房外有亲卫把守,闲杂人等都不准靠近。
一个清朗悦耳的少年声音响起;“父亲,是我。”
王丞相眉头骤然舒展,令人去开门。身着月白锦袍的温雅少年含笑而入,拱手行礼:“儿子见过父亲。”
正是王丞相幼子王瑾。
王丞相膝下四子五女,王瑾是老妻老蚌生珠生下的幼子,王丞相五旬那年老来得子,自是喜爱非常。
王家孙子这一辈,有三个都娶妻生子了。王四公子今年才十三岁。
王丞相长子次子三子,都在外任做官。孙辈们要么随父母在外,要么在读书,留在身边承欢膝下的,也就是王瑾了。
王瑾八岁起做了太子伴读,在宫中有住处,不过,隔三差五地就要回来。
王丞相恶劣的心情一扫而空,笑着招手:“四郎过来。”
王瑾笑着上前来。
幕僚们都很识趣,纷纷退了出去。
权倾朝野的王丞相,此时就和天底下所有慈爱的老父一样,细细问询王瑾课业。又特意嘱咐:“你身子骨弱,不宜习武。骑射课应付一二便可,不要逞强。”
王瑾到底还是少年郎,难免有争胜好强之心,闻言道:“那我岂不是要被郑子羡牢牢压了一头。”
王丞相失笑。
然后,就见王瑾皱眉低语:“说来也奇怪。郑子羡病了这一场后,总有些古怪。对我似有些莫名的敌意。”
太子伴读们争锋较劲是有的。不过,彼此年龄相若,一同读书一同长大,也有些情谊。
这两日,郑宸看他的眼神却格外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