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来,她做的一切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她一如既往的细心伺候老夫人,伺候老夫人晨起、午憩、礼佛,没有一日是拉下的,尤其到了夏日午后,她担心老夫人闷热的难受,便一直候在身侧替老夫人摇扇子,哪怕是老夫人入睡了也不停下。
她对夫人也是恭敬顺从,谨守妾室的本分,对夫人的冷眼和苛待无一句抱怨。
待下人更是温和宽容,从未有过斥责的时候。也正是如此,府中的下人们对周姨娘是发自肺腑的尊敬。
而老夫人在周姨娘几十年如一日的照料下,心中对她的愧疚越发的深了。
照理说来,以周姨娘妾室的身份是不能以“母亲”来称呼老夫人的。可前不久,向来看重规矩的老夫人主动提出要周姨娘唤她“母亲”。这在嬷嬷看来,老夫人似乎是有意将周姨娘扶为平妻了。
不一会儿,老夫人悠悠醒来。周姨娘见状,俯身轻声细语地问道:“可是妾身说话吵着母亲了?”
老夫人摇摇头,伸出手示意扶她起来。
周姨娘放下手中的蒲扇,搀着老夫人的手臂,小心地将她扶起,又拿了靠枕垫在老夫人腰间,让她舒适地半靠在床榻上。
“母亲,先擦把脸回回神。”她接过嬷嬷递来的毛巾,温柔地替老夫人抹了把脸。
待老夫人有了精神,她扶着老夫人从床榻上下来,拿来衣架上的外衫伺候老夫人穿上,又拿来梳子将老夫人睡得有些乱发髻梳理齐整。
一切妥当之后,她搀着老夫人出了房门,朝小佛堂的方向慢慢走去。
正走至半道,刚巧碰上从外头回来的祁二夫人,脸上带着笑,走路的脚步也比平常轻快了许多。
“妾身见过夫人!”周姨娘双手置于身体左侧,屈膝躬身恭敬地朝祁二夫人行了一礼。
“见过母亲。”祁二夫人上前见了一个礼,问到:“母亲可是要往小佛堂去?”
老夫人点了点头,问道:“这大晌午的怎还跑到外头去了?”
祁二夫人脸上的笑一僵,颇有些不自在的样子,模模糊糊地答了一句“出去转了转”,就对老夫人说道:“那媳妇不耽误母亲礼佛了,先退下了。”
临走之前,还吩咐了周姨娘一句“小心伺候着母亲。”
“是。”周姨娘再次躬身行礼,“恭送夫人。”
周姨娘搀着老夫人往前走,同时朝祁二夫人离开的方向看去。
方才她来伺候老夫人午憩时,正巧碰见祁二夫人带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祁娇儿出门去。
她问了一嘴,下人说是夫人和小姐往将军府去了,她就知道这母女俩还是没有歇了进宫的心思。
而如今她一个人高高兴兴地回来,相必是祁娇儿已经跟着大房进宫去了。
她收回视线,对老夫人说道:“母亲,今日正是宫中的赏花节,咱也在家中的小花园中走走,也算是应个景儿?”
周姨娘的话给老夫人提了个醒儿。她这把年纪了,对红红绿绿的花儿倒也不怎么感兴趣,可祁娇儿这几日因为不能进宫赏花一直闷闷不乐,她想着带祁娇儿在花园中走一走散散心也是好的。
于是,她吩咐跟在身后的嬷嬷道:“你去将小姐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