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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漠黄沙,经年之后,重返西州路。
想来那年因指环上的指示,来西州救高承羿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这次前来,究其缘由,也还是因为他。
从惠州到西州,取道似水关,奔走铧罗山,虽绕路奔波,却好在躲避了战乱。
到达西州之时,有西州王高义玺派来接应的一众属官。
战事吃紧,说服柳明鸢,劝动高承羿举兵支援实为刻不容缓。
下了马车,上了软轿,直行到了普渡寺之南山脚下。
魏楚欣撩开车帘,吩咐道:“就停在这里吧,佛门重地,不堪惊扰。你们且回去吧,余下的路我自己走上去。”
从山脚下到寺门口,有一段险峻奇高的山路。
春日正午,阳光明媚的刺眼,国破山河在,魏楚欣仰头望着这一段山路,曲掌遮挡着耀眼的光束。
战争一起,举国同悲,在这空山之中,倒难得保有几分宁静。
只是这宁静能维持多久,今日她便是那个带着世俗私欲的使者,不远千里,为答目的而务必要打破这片宁静之人。
“山路险阻,夫人万务小心,下官们在山下等着。”
一路小心攀岩,紧紧抓着各处缠绕出来的藤蔓,缓缓挪到了山寺门口。
敲响门口的洪钟,声音轻磬而悠远,飘荡在袅袅绿野山林,更显四野之幽静亘古。
寺里有身穿海青的比丘尼应声前来开门,行了佛礼,魏楚欣道:“烦劳师傅,弟子远道而来,想拜访寺中待发修行的柳氏娘子。”
“阿弥陀佛,女施主暂且稍等。”比丘尼行佛礼道。
寺门一掩,又一开。
几个须臾过后,换了个弟子过来传话。
“静心弟子去南山采茶去了,并不在寺中,女施主请回吧。”
想来为使高承羿出兵,西州王高义玺势必着人来惊扰过这里。
魏楚欣微施佛礼道:“还想请师傅带句话给柳氏娘子,就说是魏……”
话没说完,前面传话的比丘尼已力度不小的关上了寺门,“这里只有静心弟子,哪里来的柳氏娘子!”
碰了一鼻子灰。
魏楚欣回身看着这苍翠青山,只也不知柳明鸢此刻是否真在南山采茶。
千里奔波,到这寺门之前时,才感觉到了通身的疲惫。
一时靠坐在了寺门口,想碰一碰运气,等柳明鸢采茶回来。
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
荷笠带斜阳,青山独归远。
这一坐却是昏睡了过去。梦里的场景是那般的悠远又清晰。
八年前在梓浣山去云隐寺拜访逸云主持,也是多方求访不得相见。
第一次见不着不曾气馁,第二次带了张妈妈装病相见,只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三人被云隐私里的人给记了名。
后来是那场大雨,她和石榴披着斗笠,冒着大雨,走着山路唱着山歌,淋成了水鸭子赶到了寺门口,皇天不负有心人,才算是见着了逸云主持。
……
“女施主怎还在这里,趁天没黑快下山吧,山里有蛇,小心咬着了你,丢了性命。”
魏楚欣便是被叫醒了,睁开眼睛时,已是夕阳西下了,睡的浑身发冷,再次想要给柳明鸢带话时,寺门又被人从里面关了上。
眼看着山寺黄昏之景,魏楚欣靠坐在墙根处,淡笑了笑。
别说是有蛇了,就是有豺狼虎豹,不将柳明鸢劝下山来,她也走不了,胡人比豺狼虎豹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