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每一个当刑警的,都会有一种责任感,一个这么恶劣的凶杀案摆在那里,破不了案,大家都寝食难安,这不是服从命令听指挥就能解决的。”
“你才当了多久的刑警啊?就说得自己跟那些干了几十年的老警一样。我就纳闷,你们家虽然是警察世家,可凌伯伯怎么会同意你当刑警的?省厅那么多警种,哪一个不比刑警轻松安全啊?”
“你就直说让我去宣传科,或者上电视台主持《警务之窗》、《法治在线》之类的节目好了。真要那样我跟你说小李赫,我早就被什么有钱的公子哥用豪车和钻石砸走了,谁还跟你大半夜的睡在这样一个……算了,我还是不说别人的坏话了。”
前车之鉴,她才说了那个面包车又破又臭,结果那辆面包车就趴窝了,刚说路过古战场,就平白无故的起了一阵妖风,凌清冽自己都觉得自己够乌鸦嘴的。
李赫说:“你不是那么虚荣的人。”
“这不是虚荣,我有那个实力。你知道吗,在首都上警大的时候,就有一个部长的公子开着兰博基尼在我们宿舍楼下等我,我们全寝室的姐妹都劝我答应了得了,别说我当时还真有点动心,关键是人家公子不但有钱,长得还帅……”
“算了我们还是继续谈案子吧。”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别说我烦你。”
“不烦,能帮清冽姐分忧这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错了,你不是在帮我,你是在帮助我们省城数以百万级的市民。好了我们不说虚的,你怎么知道这个古天豪能帮得上忙?”
“这要从他出身的地方说起。他说他是老工业区那一带出生长大的,这个他不会骗我们,也没有这么必要。大家都知道老工业区曾经是这个城市最辉煌的,后来没落了,衰败了,倒闭的倒闭,下岗的下岗,那一带也就成了生活最不容易的地方。很多孩子上不了学,做生意也没什么资本,于是很多男孩就出去混社会,女孩嘛……你知道的。”
“这个听起来很悲伤,真的,虽然我很讨厌混混,也特别看不起那些不知自爱的女孩。但老厂这一带的情况我也听说过,这个问题太复杂了。”
李赫看到凌清冽是真的难过了,也侧过身来,面对着她,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说:“你是警察,警察只管抓坏人,管不了救渡人心的事。而且这是一个社会问题,真要分析,写一本书都够。”记得好像真有一个教授做过一个课题,还拿了一个奖,李赫这学期基本没上课,他就想万一老师们都决定对他痛下杀手了,他就写一篇这样的论文出来,没准他们的态度会立刻改变。
这时候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躺着,不暧昧,只有无限的亲近。
凌清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睛里有些抑制不住的阴郁,说:“你继续。”
李赫说:“像这个古天豪,只是老厂那一带出来混的无数人中的一个,而且看他们的样子,还是混得很初级的阶段。但老厂出来的混混多了,有的也混得很不错,我的意思是在道上很有势力。出来混的都讲帮会,可他们老厂出来的人,简直可以称一个体系。”
凌清冽说:“这个我知道,他们不管是出来混的,还是出来做别的工作的,甚至有做到公务员的,内心深处都有一种情结,遇到事情的时候总是特别齐心。也许是他们曾经有过的辉煌和今天的落魄对比太过鲜明,让他们下意识的形成一种看不见的纽带。”
“对,所以他们的消息也一向都很灵通,不管是白的还是黑的,他们都能得到很多别人没有的信息。古天豪虽然是个小角色,甚至不能算是一个角色,但通过他,我们就有机会接触到他们当中真正有份量的人。不过这个活你做不了,最好是找个卧底,或者那种混迹在底层的老警去接触。”
“我哪有这样的权限?”
嗯,这正是李赫要让她明白的,没有权限,那也就到此为止了。这也是李赫无能为力的地方,有的东西他知道答案,但越是知道答案,他越是丝毫不能吐露,只能像剥茧抽丝一样,慢慢的,慢慢的,绕着弯子去接近那个答案。
“睡一会吧。”李赫拍拍凌清冽的头,说:“我还是那句话,就算期限到了,也有你们老大扛着,落不到你头上来,即便你良心不安,但有的事真的只能慢慢来。”
凌清冽说:“这些事我做不来,但有一个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