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很轻，很熟悉，他一直记得这个动作，早在五千多年前，早在他第一次翻开死书那时，这个动作便牢牢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刻在了他的星海之中，一千遍一万遍，他很久没有看过死书，但他翻书的动作却练习了千千万万遍。

他等待这一刻的到来，但……他的动作却没能翻动死书！

纹丝不动！

甚至连死书之上的流光都毫无所动！

他早已经习惯了死书之上的流光，那是无尽的死气凝聚而成，这五千多年来他以死气为食，自然感觉到死书的亲切，以如此娴熟的动作翻书，翻如此熟悉的书，竟然纹丝不动。

他不解，为何会如此？

他迷惘，为何会忘记？

他苦恼，苦恼自己忘记了死书第一页纸的内容。

苦恼终归是不同于平静的心绪，忘记了终归是难以再度想起，更何况那是源自于对死书的苦恼，对死书的遗忘。

他不甘心，所以继续苦想，他想到了当年下决心背叛青龙军的事，那时候他为的是一颗能够让自己突破境界禁锢的果子；他又想到了与长天等人的激烈战斗，想到了自己不敌而逃；再之后，他逃进了一片死寂之地，在无尽的死亡生物的包围下，苟延残喘；他以死气为食，逐渐占得上风，统治了死寂之地……

诸多往事，如火星坠入了火药桶，历历在目。

很快，更多的往事浮现出来，同样历历在目，而且一次比一次清晰。

“砰！”

骨剑并不知道，死书忽然落在了地上，压垮了无尽的空间，压碎了风，压碎了云雾，压碎了光……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太重了……”

一声叹息自虚空中响起，长天几人的身影缓缓地出现，他们来到了洛天的身边，颇为惊奇地问道，“你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洛天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思索了片刻，声音平静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总之，我拿起死书的那一刻，我便感觉它是我的了。”

“没错，它是我的了，我能看，其他人也能看，但他们要看，便只能借。”

“借看，自然要经过了我的同意，我没有感受到骨剑的敌意，所以我愿意借给他看，但我并不怕他把死书拿走。”

看着神情平静的洛天，长天等人久久说不出话来，他们都是极具天赋的存在，同样也是极为强大的存在，此时面对着一个稚嫩的后辈，竟然感受到了极为强大的压迫。

这种压迫来自于洛天那无比平静的神情，来自洛天无比平静的话语，但他们分明觉得洛天的话极为的玄奥，很难听懂，明明是非常普通的话，却听不懂，这便会有更多的压力。

就在长天几人失神之际，死书已经回到了洛天的手中，他神情郑重地看着死书，看着看着，死书就融入了他的血肉之中，再也消失不见。

长天几人这才明白洛天所说的话，死书真的是洛天的了，宛若水与血液的融合，分不出彼此。

“几位前辈，你们可愿意离开这里？”洛天忽然问道。

长天几人眼眸猛地一缩，旋即又陷入一片黯然之中，数千年来，他们守护着死书，等待着有缘之人的到来，此时，死书已经认主，他们再留在这里便没有了意义，他们自然想到过离开。

但认真细想，若是能离开，又能如何呢？他们的灵魂本源之气几近耗散殆尽，哪怕是离开这里，终归只有彻底消失的结局，离开也没什么意义。

洛天看着他们，缓缓地说道：“我有办法替几位前辈重铸灵魂本源之气，但需要时间，不知几位前辈愿不愿意离开这里？”

长天几人的眼眸中顿时涌出道道精光，显然是极为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