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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红血溅得桌面上到处都是,把上面的三角纸巾都完全染成了红色。何维在回过头时,牙齿都缺了一截,尖翘的下巴都是血渍,整个头部感觉就像是断了签的糖葫芦,脖子软绵绵的,瑶瑶坠坠,都快从肩顺着沙发滚到地上了。
铃铛心头一阵猛跳,快速收回拳头,石化得瞪着他一直看。
何维牙齿透着风,把那坨纸巾给塞进了嘴里,脸如麻绳般憨呼呼丑笑着,唇边又淌着一丝口水,怪声道:“来,接吻嘛,我把嘴都擦干净了。”
语落之后,随着漏风的缺齿又是一团脏兮兮的污水从口腔里喷到了铃铛裙子上。
铃铛转眼感到膝盖处黏凉黏凉的,好似沾粘了层密不透风的玻璃胶,把裙皮都相连在了一起。
何维又很不老实的把那伤痕累累满是血迹的身体往前僵僵一挪,展出斑点残缺的两只血掌,齐落一拍,按在了铃铛双耳根上。当他翘起嘴巴在逼近时,唇与唇之间仅有一拳之差。
早已失魂落魄的铃铛手忙脚乱的正拼命挣扎,看似还剩三分余力可以发挥出来摆脱这番猛烈纠缠。可她欲击又不甘,欲弃又不舍,手足无措,进退两难,举止寡断,红着一副圆脸垂扎了半天就跟猫捉老鼠似的。
很不想,甚至不情愿就此甘休。又见两片翘如菊花般的嘴唇迎面逼来,一时神态模糊,紧张之下,只得仓促闭上了眼睛。
这黑灯瞎火之时,二人胯下的红色沙发被震得“吱吱”作响!窗边的那漫空飞舞的垂帘被刮得迎风招展,地板上那正燃烧旺盛的火把就此熄灭,整个空间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特别是门边那鸦雀无声的厕所里,顷刻间发出了野猫的叫声。声音极怪极惨,而且还很大,能把整个小房间都完全覆盖了。
那只猫每拉嗓嚎叫一声,都感觉是在往那红沙发靠近,可整片毛毯至始至终都找不到那黑猫的影子。
过了一时半刻,窗外的月光照射进来,把里面的毛毯染成了金色。猫叫声不仅没有停止,反而呼唤得更加猛烈。
铃铛闭眼还斜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身体麻木得根本不醒人事,即便是猫声在她耳边怪叫,也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只是慢慢感觉舌头里烫乎乎的,温度不断在升高,就跟嘴里含了口沸腾的开水一样,难受得不能在忍。
舌头都快烫起泡了,脸色一变,才昏昏沉沉的整开了眼。
惨白惨白的视线前,铃铛把睫毛眯成一条泪线,隐隐约约仰望着天花板,忍不住口吐出了不知何时被灌到嘴里的开水,不仅很烫而且还很臭。
脸颊上也忽疼忽痒,好似有一条毛茸茸的虫子在钻动。当她把眼皮完全张开后,一副黑圆形态的猫脸半影慢慢从下往上呈现在整片模糊视野里,闪烁着两颗绿眼在其鼻尖之中。
铃铛眼珠子瞪得越来越大,表情愈显愈夸张,嘴都张开得合不拢了。尖叫一声之后,翻手一把抓住了眼前的那只黑猫,起过身从沙发一跃而起揪着猫脖子往桌面上凶猛的砸了下去。
上面的玻璃杯碎得到处都是,其中一瓶红酒被猫的肢体碰撞摩擦后从桌面上掉了下去,砸了个粉碎破瓶酒水从里侧渐渐溢了出来,朝着各处流散开来。
而桌上那只猫早在撞击桌面的一刻肢体就已经僵硬不动了,就跟死了一样,侧着身子撇开腿就这样瞪着绿眼睛,根本就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命迹。
铃铛心中莫名袭来一阵冰冷的拔凉感,吐了口热气,抹了抹倒挂在脸上的泪汗。悠了会儿才回过头两眼盯着那张红沙发,然而之前与之亲吻还坐立在沙发上的何维,此一刻,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但沙发上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半截被剪断了肢体的洋娃娃,头部蒙着一块红色的面纱,手里拿着破碎的红酒杯。
“喵!!!”
周围各处那密密浓浓听不清的猫叫声在整个房间内同时响起,就连房板上都有野猫的呼叫。
铃铛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回头观察周围突变发生的情况,而是目光里死死的盯着平躺在沙发上的半截洋娃娃,脑门心冷汗一颗接一颗的往脖子下流,神色僵硬如石,身板抖得一丝一毫都不去挪动。
直到吊灯上有一只猫蹬着两脚扑到了她的头顶,才抽动着拉喉惊吼了一声,立马闭上了眼把头埋到了最底,看也不看站起来转身就凭着感觉朝大门外跑去。
她跑到一半的时候两腿都是发软的,颤颤抖抖的一不留神就绊倒了某种不明固体,反正酥麻麻的感觉,鼻子朝地“呱”一扑就摔了个落花流水。
两眼昏沉沉的,眼前直冒着闪闪发亮的星星。在把头抬起时,只看到了一双双不计其数的绿眼珠子来回的闪烁,犹如漆黑中的萤火虫,鼻子里也是一股猫腥味。
铃铛忍着疼痛,把牙齿都快咬破了,撑着血糊糊的掌心横眉瞪眼得压着舌强拼死拼活勉强站了起来。
她站起来后,立马用最快的速度往窗户边跑,随手还从桌面的盘子里拾起了一把水果刀,猛冲直撞以电光之势飞奔至垂帘下。
铃铛回头看了看,绿眼还在漆黑中闪耀。低头拿着水果刀往指头上轻轻一划,吸了一口吐出一地血。脸色开始变得着急,又把刀直接往手腕上一拉,这回猛吸了一大口血,可再吐出来的时候发现还是血。
铃铛急得眼泪掉一地,都快哭出来了,干脆直接把水果刀朝自己胸口上一捅,这时,大量的鲜血从她身体里喷溅出来。
随手将刀一扔,双手捧着正在流血的胸口,就跟拿盆在水龙头前接水似的,接了满满一“碗”捧在双掌里,凑到嘴边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但她并没有直接吞到肚子里,而是含在唇中,双颊都鼓起了好大一块水包,这次足足含了有半分钟左右,才眯着眼摆出难过的表情将嘴里的血又吐了出来,然后地面到处都是血,身上也都是血,顺着胸膛已经流成一条血河。而她究竟在发什么神经,其实我也不知道。
可铃铛现在连吃奶的余力都快没有了,摇摇晃晃的垂靠在阳台上,手里的水果刀滑落在毯上,“火,我的火,怎么会这样。”
不久后,房间里亮着那无数双绿色的大眼睛一颗又接着一颗消散而去,天花板上的吊灯突然一亮,把各处都照得一清二楚,之前围绕在边上呼叫的黑猫也都不见了,连一根毛都没有剩下。
铃铛这时候顺着墙瘫坐在地,体内的血都快流干了,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左右看了看沙发和桌面,只留下一堆破碎的玻璃片以及整侧倒流淌的红酒瓶。
这时,房间的大门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连敲了三下,便停止了。
声音敲得很重,就像是拿着一个铁锤在砸一样,感觉整个门都要被砸烂了。
铃铛用双手捂着胸口,尽量不让血从体内在流失,可手都被染红了,血还在不停的往下流。
“蹦!蹦!蹦!”
大门外又传来了榔头砸门的声音,还是连砸了三下,这声音大得就像雷一样,不仅是铃铛所在的这个房间里,就算整栋酒吧都能清楚的听见。
铃铛只好趴在地上,用两手往前拖动着身体,顺着那道门慢慢的移动了过去。
可奇怪的事情是这扇大门铃铛与二狼举火进来之前,是没有关上的,敞开得宽宽的,门是不锈钢材质烧炼而成,中间还焊上了几根铁条,足有百余斤的重量,一般的风力根本就不可能将其吹关,除非是台风。
所以铃铛一边往前爬的时候,也感觉到匪夷所思,可想着自己身受重伤,也许很快就会死去,魂飞魄散,鬼都做不成了。只得继续拖行着长长一串血迹在地,勇往直前的拼命爬过去。
很快,铃铛爬到了门前,正准备伸手拉开门栓的时候,那门自己就开了,好像是被一阵风给吹开的。
铃铛抬头一看,屋外什么也没有,在低头一看,门槛中间摆放了一个皮球,丝毫不动的定立在原地。
铃铛正伸手盖上了那只皮球,不料一只脚踩到了她手上,她抬头一看,原来是个戴小红帽的男孩,但动作格外粗鲁,一脚踹开她的手后,怒了一句:“滚开!”随后捡起皮球便转身跑回了走廊。
铃铛还没来得及说话,看着那男孩离去的背影,“等等!”把头往后一缩,看着自己正流血的身体,脸色又苍白了一些。
“姑娘,这西装是不是你的呀!”
又一阵苍老的声音从门前传来,铃铛不得不勉强抬起头又看了一眼,可门前却是什么也没有,不知刚刚声音究竟是从哪发出来的。
铃铛奄奄一息,正低头又把门关上的时候,那声音又来了:“姑娘,你的西装落在车上了。”
铃铛猛地一抬头,这才看见一个白发老人正手拿着一见西装站在她身前,又瘦又高,面相还很熟悉,对视一番后,低声问道:“你是?”
白发老人和蔼可亲地笑了笑,道:“姑娘,你不记得我了吗,你之前坐我的车,还没给我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