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倾河一直含笑看着,直到这时,才轻轻提醒了一句。
“对对对,可不能让执事久等!”
孙管事也猛得反应了过来,急忙催促起了方原。
再次做了一个四方揖,谢过了杂役殿的诸人,方原收拾心情,转身向山上行去。
距离已不远,便没有再上木鸢,而是顺着石阶,沿路向上走去。
就在走出了百余丈,正要转过山门时,忽然见到,前面赫然走来了三个人。
当先一个,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袍子,手里捧着一个包袱,一脸的失魂落魄,看他走路的模样,似乎挨过了打,一瘸一拐的,下阶之时好几次险些摔倒,在他的背后,两位身穿玄衣的戒律堂弟子不时的催促,他却呆呆的,似乎充耳不闻,却不是仙门弟子周清越又是谁?
正在下山的周清越,也看到了正在上山的方原,呆滞的双眼,顿时有了焦点。
难以言喻的恨意从他心底升了起来……
他几乎要咬碎了牙,死死的看着方原,心里大吼着:“现在你满意了?青炉峰丹坊事发,那韩泉把我也供了出来,还说一切都是我的指使,虽然我没有盗丹的罪过,但也因为栽赃陷害,被逐出仙门,甚至众同门都以我为不耻,连一个相送的人都没有,你满意了?”
“而你,却在这时候,即将一步登天,成为仙门弟子,这你就满意了?”
他眼神复杂,脸色瞬息万变,一时想要冲上去将方原掐死,一时想要躲着方原走,心里本是怒火朝天,但距离方原越来越近,居然又有些惊惶了起来,忍不住想:“这个杂役如今风光了,他会怎么做?会不会羞侮我?会不会骂我陷害他,会不会上来跟我动手?”
“他……他……究竟会对我做什么?”
怀着此生前所未有的复杂心情,周清越距离方原越来近,喘息声都粗重了起来。
“不行,我不能怕他,我怎么能怕这样一个泥腿子?”
周清越心里愈感觉到了对方原的畏惧,愈是起了一种疯狂的执念:“我只是一时不查,才输了一着罢了,而你!方原,你不过是个泥腿子,有什么好威风的,你现在不过一时占了上风,有什么好狂妄的,我不怕你,也不服你,你若敢侮我,我必然和你拼了这条命……”
在这种种疯魔般的念头下,周清越的眼睛都变红了。
他如今便感觉自己像一个斗士,像是一个慷慨悲歌的将军,就算战阵失利,他也傲骨不折,迎着敌军千军万马,他甚至有些悲壮的,故意挺起了胸膛,向前大趟走去……
很快的,两人越来越近了!
周清越脚步越来越坚定了,准备好了迎接一切!
你骂我吧,甚至有胆量打我也可以,但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不屑的眼神!
就算你现在威风,我也要用最大的声音告诉你:“我周清越,就是瞧不起你,瞧不惯你!”
也就在这时,两人终于迎面碰上了!
周清越已经面露冷笑,准备好了应对方原所有的反应,准备反唇相讥……
……但是,什么都没有!
两人只是擦肩而过!
方原并没有骂他,也没有羞侮他,甚至都没有说话。
他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周清越,就这么直接从他身边经过了,目光都没有转过来半分。
方原脚步不停,已经上山而去,渐走渐远。
周清越却忽然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骨头,失魂落魄的向着走着,满腹的委曲与怒意,不甘与不服气,在这一刻都像是酿成了酸酒,忽然生出了一种想要嚎啕大哭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