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公爵大人。”罗德哈特对公爵鞠了一躬。从这一刻开始,他就从公爵的一颗弃子,敌对者变做了他的助手,下属,伙伴,同盟者了。
“不用谢。你也知道,我留你不是为你,而是为我自己。不只是因为你对我有利用价值,也因为你对我的威胁。”公爵站了起来,朝窗外看了一眼,眼里全是野心和壮志。“这个国家里已经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了。没有了对手,也就没有了威胁。而生活在没有危机感的天地里,再凶猛狡猾的野兽也会慢慢退化。所以我留你下来,除了让你帮我做事以外,也让我自己可以随时不忘提高警惕。”。
走进书房,罗德哈特先行了一个很标准的礼,然后呈上一份报告:“公爵大人,这是圣骑士团中现在的人员安排,空缺的职位,需要什么样的人都写在上面了。”
公爵接过报告却放到一旁,微笑着看着罗德哈特问:“你现在在团中的职位是什么?罗兰德团长定下来了么?”
罗德哈特垂手侍立在一旁,回答:“顶替原第四小分队队长,带领三十名剑士,一名火系魔法师。”
公爵微笑点头:“对了。罗兰德团长的伤势怎么样了?”
“多亏了魔法学院两位大神官及时从教廷回来,团长大人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哦,那就好。”虽然在说好,但是公爵那和眼睛一样细长的眉毛却遗憾地剔了剔。如果说这个惊喜中有什么小小的缺憾的话,那就是这个了。
五十个团员,四个小队长。这人员空缺确实是留给公爵很大的礼物。但是公爵却宁愿这些团员一个都不死甚至凭空再多出五百个都无所谓,只要一个人能够光荣地殉职就好——罗兰德团长。
如果真能这样,也许公爵大人比现在更开心百倍之余也许还会悄悄为那位可敬的死灵法师在地下室立一个铜像。
不过既然那老头没有能力得到这种殊荣,公爵大人也不是太着急。大不了以后自己慢慢来就行了,只要现在有了缺口能够让自己的人进入圣骑士团,那么以后的机会会有的。罗尼斯主教这件事情的成功已经极大地鼓舞了他的勇气和斗志。
随着罗尼斯主教一死,圣骑士团这一损伤。王都的整个势力格局,形势分布全都变了。这是一场大洗牌,一些牌会消失,一些牌会换个地方换个位置,产生另外的作用。而最控制这些牌的走向的,自然就是公爵这位政治权力方面最出色的牌手了。比如罗德哈特这张牌。
公爵问:“那张对凶手的通缉令已经发下去了没有?”如果这个潜在的隐患再彻底消除了,那几乎可以说整个王都的牌都已经抓在手里了。
“皇帝陛下伤心欲绝,除了罗尼斯主教提出的那五千金币外更追加了一条悬赏。能抓获此人者,帝国封侯一等子爵。”罗德哈特的声音波澜不惊,稳重而简洁。“通缉令已尽快分发到帝国境内每一处,也派遣了使者前往各国交涉分发通缉。”
“教会方面呢?”
“魔法学院的那张通缉令已经上交教会。听说教皇陛下也极度震怒,直接向所有教区和下属机构发去了通缉。”
公爵满意地点了点头,很有点感叹地说:“这样邪恶疯狂的罪犯,确实需要这样对付才行。陛下居然下了如此重的悬赏。五千金币,虽然教廷要分担一点,但是确实对国库是笔不小的负担哪。不知道谁会得到这如此惊人的封赏呢?”他看向罗德哈特,微笑着问:“你想不想要呢?”
罗德哈特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回答:“我抓不住他。”
“很多事情无所谓实力,主要是方法问题。这一点我相信你是很明白的。因为你是个聪明人,做大事的人。”公爵大人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新副手。“魔法学院中那个奸细的档案查出什么来了么?比如说他的老家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
“没有。发现那些全是伪造的。”
“呵呵,果然是奸细哪。”公爵点点头,问罗德哈特。“你和那个奸细曾经也是朋友,那么你知道他这些的底细吗?”
“我不知道。”罗德哈特摇头。
公爵点点头,然后转过头来看着财务大臣。“那么你一定知道?”
“不,我不知道。”小懿的眼睛冷冷地和公爵交汇了一下,低头又看起了文件。
公爵笑了一下。“原来你也不知道。那么我来告诉你们好了。恰好在很久以前我从某些地方知道了一些线索,现在突然回想起来了……这个奸细的老家应该是在卡伦多盆地,大概有一个铁匠父亲。那里的民风淳朴,出了这样一个非凡人物,想必是很容易就能够查出来的。”
“我明白了。我立刻就去卡伦多。”罗德哈特点点头,转身退出。铿锵而节奏分明的脚步声和来时一样,不过却随着他的身影逐渐远去。
公爵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追杀这个人的时候。不过在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过后,现在的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自己再也没必要顾忌什么,想到什么办法都尽可以去使用。在自己的精深微妙的手段下,那小子的结局几乎已经可以看得见了。
对于这个自己居然需要花上这么久才能够对付的人,公爵很有点感叹。中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和欧福的协议的变数,罗尼斯主教的举动……不过终究还是自己以全胜的姿态笑到了最后。想到就快要彻底解决这个让自己耗费了这么多心血,经历了这么多波折也得到这么多胜利的对手,公爵还真有点舍不得。他满意,又有点感伤地叹了口气。
“不要再这样了,好么?”小懿突然开口说。
“不要什么?”公爵有点意外。
“你放过他。不要再这样了。”小懿抬头,看向公爵的眼睛里有了哀求之意。“他不会把你所作所为说出去的。这些东西其他他根本就没兴趣。你何苦一定要这样呢?你杀的人还不够多么?”
公爵对女儿皱眉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已经懂事了点呢。怎么还是这样拘泥于儿女私情呢。那可是个谋杀了主教大人的邪教徒啊。”
“我知道他绝不可能去刺杀主教大人的。”
“我知道你难以相信,可是当时至少有一百名牧师亲眼见到的……”
“那不都是父亲大人您安排的吗?”小懿的声音已经在颤抖。“连主教大人都被您杀了,您还不够么?您住手。”。
“你刚才说什么?”公爵抬起了头,声音并不大,但是那眼神和语气绝不是一个父亲能够发出的。“你听谁胡说八道的。”
“没有听谁的。谁现在还敢说您?但是您以为我看不出来么?除了您,谁还敢做,能够做得出这种事?”小懿迎着公爵那似乎可以直接发出冰锥术的眼神没有显得害怕,她声音的颤抖不是恐惧,而是绝望到了极处的激动。这样的表情在她一身威严刚正的官服的衬托下更显得激烈。“您想过没有,这样做下去会有什么结果?您难道要把挡着您路的人都杀光,自己做皇帝吗?做了皇帝之后呢?和周围的国家开战?您住手……”
“住口!”公爵猛地站了起来瞪着小懿,那双细长的眼中发出的光好象狠不得把自己的女儿当场戳得稀烂。
小懿依然也看着自己的父亲。两双看起来一样的眼睛用截然不同的光芒对峙着。
良久,公爵终于自己缓缓坐下了,仰头看着天花板长叹了一声:“你先出去,让自己想想。”
小懿默默地退出了书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也坐在办公桌前发着楞。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的情形,或者对她来说,也根本无力处理。她现在唯一可做的就企求自己能够影响到自己父亲,希望那一点父女之情能够让他稍微顾虑一下,稍微回一回头。
但是没过多久,当走廊外响起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的时候,小懿就知道自己错了。父亲不只没有回头,而是更往前迈出了一大步。
“大人,现在怀疑您和那个谋杀主教大人的死灵公会奸细有来往。请您跟我们走。”近卫军首领走进来先行了个礼,然后很客气地对小懿说。
小懿没有说话,只心丧欲死地叹了口气。
在另一个房间中,公爵也叹了口气。重新洗了这张牌,让他感觉自己好象老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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