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好表格,罗川海不好意思的冲王穆说道:“真是麻烦您了,有时间我会把住院费还给您的,您放心,我有钱。”
王穆并不在乎这个,他摆了摆手,扶着老爷子朝病房走去。
小半天过后,老爷子和小智一起住进了这间整个医院最豪华的病房里,病房的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报新闻。
“龙宇集团董事长钱宇龙今日给我市希望工程捐款一百万,用于下季度在我市周边地区新建龙宇希望小学……”
接下来便是钱宇龙的个人履历和社会贡献,听得出来,虽然有很多夸大成分,但是钱宇龙的社会影响力却是极大的。
电视画面里,钱宇龙头发梳的油亮,站在会堂的高台上,身后挂着一张显眼的横幅——“龙宇集团第十一座希望小学捐赠仪式”。
“我钱宇龙能有今天,全靠大家的帮衬……”钱宇龙正对着面前的话筒侃侃而谈。
王穆冷哼一声:钱宇龙在西京市黑白两道通吃,除了白家,无人能镇得住他,在私下里更有“钱市长”的外号,据说真的市长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
谁知还有人比王穆的反应更加剧烈,只见罗川海起身啪的一声关掉了电视,眼睛却还死死的盯着已经黑漆漆的画面。
“就是这个混蛋,手上沾了我们几十个工人的血。”罗川海愤愤的说道。
王穆并没有多么惊讶,罗川海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自然背地里做了很多常人不敢想象的事,也唯有这样,他才能站得住脚。
这种人,哪一个手上没有沾着别人的血,只是正常的法律根本抓不住他们的把柄。“去年工地发生事故,我们三十几个弟兄被活活埋在下面,他不仅没有露面,反而派人将现场清理,并且威胁那些工友的家人不准把事情捅出去,事后每家仅仅得
到两万块钱。”罗川海继续控诉着钱宇龙的罪状。
王穆听得心惊:“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当时是现场的工程师。”罗川海拉了拉衣角:“当时我跑遍了市里所有的单位检举他,但是那些人很多都已经被他买通,而我也被他狠狠教训了一顿,丢了饭
碗。”
王穆自然知道罗川海口中的教训是什么意思,钱宇龙这种黑白两道皆沾的人,很多事都会选择用非常手段的。
罗川海怨气似乎发泄的差不多了,他放下手中的遥控器,嘴里却喃喃道:“这种人渣,早点死了算了。”
王穆抬起头看着罗川海,眉头一扬:“你刚才说什么?”
罗川海自知失言,尴尬的笑了一下,忙说道:“没什么。”
这时他忽然想到昨天晚上妻子身上发生的事,猛地心头一惊,那钱宇龙不会也死于非命吧?
想到这里,罗川海心里倒是一阵窃喜,嘴角也微微一扬,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诅咒”会不会应验。
他的神情变化自然逃不过一旁王穆的眼睛,不过王穆并未将这放在心上,罗川海的满腹牢骚在他看来都是人之常情。
很快,一名护士走进来给王穆父亲测量血压。紧跟在护士身后的是几名医生,他们的目的则是另一张病床上的小智。
问过小智一些问题后,为首的大夫对罗川海说道:“你儿子的血型很罕见,目前在骨髓库里找不到适配的,我们会尽快从其他途径寻找,希望你早做好准备。”
罗川海一听,身子一软,瘫坐在病床上,小智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只是含糊不清的说道:“爸爸,我好难受。”
这句话显然刺激到了罗川海心里最痛的那根神经,他发了疯似的起身拉住大夫:“大夫,用我的骨髓吧。”
大夫摇摇头说道:“即使是有血缘关系的家属也不一定配型成功,成功的概率很小,你要有思想准备。孩子的母亲呢?让她也试试,或许可能性会大一点。”
听到大夫提起自己的妻子,罗川海心里一惊,随即说道:“她……生病了,不方便采血。”
大夫不便多问,转头对护士说道:“带他去做一下配型吧。”
王穆心里一酸,起身说道:“我也试试吧。”
虽然王穆知道,亲生父母与子女的配型成功概率都是极低的,他自不用说,不过多一个人,多一份希望。
罗川海感激的看着王穆,二人随护士走出病房,来到验血室采集了血样,剩下的只有静静等待了。
吃过晚饭,罗川海陪在小智身边给他念着故事书,王穆则打开电视赔父亲看新闻。
电视画面里再一次出现了钱宇龙,只不过这一次他是躺在办公室的地上。
钱宇龙死了!
这个爆炸性的新闻马上在西京市引起轰动,每个人都深知西京市的格局即将大变。
但是此刻最惊讶的人莫过于罗川海,他手里握着故事书,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电视画面上钱宇龙。王穆自然注意到了罗川海的表情,他有些疑惑,按理说罗川海既然那么狠钱宇龙,现在后者死了,他应该高兴才对,即使出于对逝者的尊重,脸上也不该是这幅
表情——
恐惧!罗川海的脸上因为恐惧变得僵硬,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直到小智听不到爸爸的声音而哭了起来,罗川海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去,故事书正停在一则奇幻的故事上。一个英勇的武士骑着一匹神骏的战马征战四方,取得了无数辉煌的胜利。可是某一天,有位先知对武士说:“那匹马会给你带来死亡。”武士听了以后非常害怕,就把马送到了一个遥远的城堡。可怜的马被抛弃之后很快在悲伤和孤独中死去。后来,武士来到这座城堡看到马的遗骸,为显示对死亡预言的轻蔑,他用脚去踢
马的颅骨,却引出了藏在里头的一条毒蛇。武士被咬了一口,中毒死去。
罗川海苦笑一声,赶紧翻过那一页,接着给儿子念着后面的故事。
王穆从听到钱宇龙的死讯后便一直注意着罗川海的变化,后者的反常自然让他心里生疑:莫非钱宇龙的死真的和这个男人有关?
虽然这个男人一整天都在病房里寸步不离的陪着儿子,但是王穆的直觉却告诉他罗川海一定与钱宇龙的死有着某种联系。
“这种人渣,早点死了算了”
王穆清楚的记得罗川海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那不单单是一种抱怨和愤恨,而像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诅咒!
随即王穆却又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诅咒,怎么可能。”诅咒,真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