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汉粗鲁的举动让高潜吃了一惊,他扭过头打量了一下这流浪汉。
相对于一个流浪汉而言,这个流浪汉的体型有些过于魁梧了,上身穿着一件像是水管维修工穿的那种牛仔布外套,泛着古怪的蓝绿色,下身的牛仔裤染着污迹,褴褛不堪。肩上松松地挂着一个破帆布背包。一张脸被那荒草似的胡子遮了一半,只露出一双凶狠的眼睛。
高潜皱眉,这流浪汉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野兽的凶气,只是今不同昔,他不欲与这样的蛮人多话,他晃动了一下肩膀,想要甩脱那流浪汉的手,出乎意料的是,流浪汉的手,纹丝不动。
流浪汉按着高潜的肩,瞥了眼远处层层叠叠的车厢,低沉地开口:
“糟糕的一天,是不是?”
“请把你的手拿开。”高潜冷冰冰地道。
流浪汉恍若未闻。
高潜这次用了些气力,猛然挣了一下,他吃惊地发现这流浪汉的气力大得惊人。高潜一米七八的身高,平时也算是勤于锻炼,二头肌腹肌样样都不缺,却在这个流浪汉的手下,半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到处都是狗屎,而你却不得不踩下去。”流浪汉继续道,仿若没有注意到高潜的挣扎。
“那你就应该选条干净的路走。”高潜再次奋力一挣,还是无果,心里不禁腾起一股火气。
他用两只手,抓住了肩头上那只大手,发狠地用力,发现无效后,他退而求其次地改为扳其中的一根手指,如果有必要,他不介意将之拗断了。
流浪汉扭头看着高潜,眼露凶光:
“胡扯,根本没有什么干净的路。”
而对于高潜正咬着牙打算掰断他的手指,他表现得像是被小孩子挠痒痒一样毫不在意。
“那你一定是走错了路,混蛋!”高潜发出一声大吼,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那根手指上,这样的气力,寻常人的手指早就断了。流浪汉终于松了手,高潜趁机跳了起来,还没站稳就被流浪汉扯住胳膊丢回了座位,而流浪汉自己却立在了过道中央。
后背被椅子撞得生疼的高潜,心里翻滚出一连串的脏话。尽管上一次打架还是十几年前,这么多年的人情冷暖也早让他的脾气不复当初的火爆,然而今天不一样。
眼前的流浪汉彻底激怒了高潜,而今天他也不想再克制自己,此刻的高潜就像一头暴怒的斗牛犬,哪怕面对的是一条比自己强壮得多的大狗,他也恨不得扑上去将对方撕扯成碎片。
高潜扭头四望,又探身去看长椅下方。列车干净得令人发指,别说小时候用惯了的板砖钢筋了,连根笤帚竹竿都没有。他还没疯到打算徒手和这个力大无穷的家伙打架。
忽然高潜想到了什么,嘴角浮起一丝狞笑,他开始解他的领带。
跨立在走道中央的流浪汉并没有注意到高潜的动作,他神情严肃地盯了车厢的另一端片刻,又回头看了眼附近或吃惊,或一脸看热闹的乘客,猛然大喝一声:“不想死就都去车头那里!”
高潜对面的那对年轻男女因为离得最近,被这中气十足的吼声吓得浑身一抖,女孩连忙从男友身上爬了下来,两人畏惧地躲着流浪汉向车厢的另一侧移动。
其他几位乘客则面无表情地看着流浪汉,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而那位肥硕的中年妇人更是面露鄙夷之色,嘴里小声骂了一句:神经病。
高潜这时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小心地折叠好放在旁边的座位上,西装上压着昂贵的领带。现在他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袖口卷到半臂,他眼神冰冷地盯着流浪汉,一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瞅准机会猛然站起。
流浪汉的胳膊却在这时看也不看他地突然一横:“不包括你,小子。”
高潜第三次狠狠地跌回了座位,胸口像是撞到一根钢铁栏杆般生疼,而之前藏在身后的皮带,其上的金属皮带扣正硌在他脊椎上,疼得高潜差点一口气没上上来。
高潜眼中喷火,就要破口大骂,流浪汉却一抬手将身上的背包丢进了他怀里:“睁大眼睛看着。”
WTF?高潜盯着怀中的破包几欲抓狂。
就在这时,他看到流浪汉将手伸进了牛仔外套,缓缓地抽出一把刀刃是锯齿状的匕首。而且他眼尖地看清了,流浪汉的肋下挂着一个皮制的刀鞘,就像电影上的特工那样,用专用的皮制带子绑在肩上。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高潜愤怒的脑子冷了下来,握在手里的皮带,也松了。